【风云阙】二、规矩
第二天，秦朝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了。他吃了一惊，连忙翻身坐起，他可没忘了楚凌风说的要向兄长晨昏定省的规矩。
等他穿戴好衣装赶到前厅，正巧碰上楚凌风从前厅里出来，他连忙弯腰行礼道：“给兄长请安。”
楚凌风停下来看了他一眼，不辨喜怒地说：“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？”见秦朝不敢答话，又道：“罢了，我现在有事，去向你二哥请安吧，这几天你就跟着他学学规矩吧。”
“是，大哥慢走。”
秦朝好不容易恭敬地送着楚凌风出门，一转身就看见楚宁风倚在前厅柱子上，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。
“二哥。”虽然知道这个二哥恨极了他，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，低头拱手，秦朝的动作规矩得挑不出一点毛病。
楚宁风走到他跟前，又围着他绕了一圈，这才悠悠开口道：“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？”
秦朝最是受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调子，却不得不压着性子开口回答：“秦朝知错，来日定不会起晚了。”
楚宁风却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调子，说的话更让秦朝心中害怕：“哥哥刚才也说了，这些天让你跟着我学些规矩，你可听明白了？”
秦朝心里明白楚宁风是想借此整他一番，内地里不知将他腹诽了多少遍，面上却只能恭敬地答道：“听明白了。”
却只见楚宁风嫣然一笑，挑了挑折扇道：“来人，抬上来。”
一转眼就见下人抬了一张春凳上来，放在前厅上。
楚宁风笑着说：“听说秦公子聪明绝顶，过目成诵，想必这教规矩也不用我太费功夫。这样吧，每条规矩我念一遍，你重复一遍，等到我全部念完时，你再把规矩从头到尾背一遍。如若你背得出来，我们相安无事。如若不能嘛，”他的声音里满是戏谑：“那就请秦公子屈尊俯就，到那春凳上趴一趴了。”
秦朝见他那得意的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，忍着性子道：“这也是大哥的意思吗？”
楚宁风笑得欢快：“大哥既然把你交给了我，自然一切由我做主，他是不会再管了的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。不过我是听说秦公子年少成名，过目成诵，这才因材施教，想出了这么个教导秦公子的法子，却不想秦公子如此推脱，莫不是盛名之下，其实难副？”
秦朝咬了咬牙，明知他是故意激自己，却还是忍不住少年锐气，更何况他确实过目成诵，想来这复述一遍规矩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，这么想着，便道：“好，那就依你。”
楚宁风面上闪过一丝阴冷，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：“好，那你可听好了。”说着却转身走到前厅主位上坐了，指着跟前的地面：“过来，跪这。”
秦朝一下子便怒了，高声道：“我并无错，为何要跪？”
“且不说传教家规是何等严肃之事，叫你跪着听并无不妥，就说兄长之命，你也敢不遵吗？我高兴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，兄长跟前，哪有你站着的地？”
秦朝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之人，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。忍气吞声吧，他又实在欺人太甚；据理力争吧，他又不想这么快与这个二哥撕破脸皮，正不知如何是好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，脱口而出道：“那你在大哥跟前，也没站着的地吗？”
秦朝以为这总可以将他一军了吧，却不想他坦荡荡地回答：“是。”
这下秦朝呆了：“是什么？”
“不是你问我在哥哥跟前可有站着的地吗？我现在告诉你，跪侍兄长乃我等本分，我在哥哥跟前确实没什么站着的地。”楚宁风回答得神色淡然，坦坦荡荡。
秦朝：“……”
“少说废话了，你到底跪不跪？”
“不跪！”
楚宁风又笑了，站起来走到秦朝身后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的膝弯踹了一脚，秦朝毫无悬念地跪下了，而且起都起不来。
“你！”
“你什么你？到我楚府来就应该知道我楚府的规矩。我告诉你，家规第一条就是不得违逆、欺瞒、顶撞兄长。就你今天的所作所为，我就是按家规打了你，哥哥也不会说我什么，我奉劝你还是老实听话，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治你。”
秦朝一方面是真的起不来，另一方面心里也是怕的：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，楚宁风的性子到底怎样他也不清楚，万一真的逼得楚宁风动狠的，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。
这么想着，秦朝还是打落了牙和血吞，忍气吞声地朝着走回椅子上坐下的楚宁风拱了拱手：“悉听兄长教诲。”
楚宁风这才满意了，喝了一口桌上凉透的茶，悠悠道：“背吧。”
秦朝愣了，傻傻地问：“背什么？”
“家规第一条啊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？”
“你哪里说了啊？”
“你自己想咯。反正我已经说了，想不起来的话就挨揍咯。”
秦朝迫使自己咽下血，忍下气，静下心来仔细想着，好似刚才他确实说过家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？是什么来着？
“不得顶撞……不得顶撞、欺瞒兄长！”秦朝突然灵光一闪，脱口而出。
“别说你说差了，就是你把词的顺序说倒了，我也一样打你。”楚宁风重新沏了一壶热茶，小心倒入杯中，细细品尝。
秦朝的腿终于恢复了些力气，一下子站起来怒道：“你要整我就直说，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！小人！”
阴冷重新布满楚宁风的脸庞。他缓缓地站起身，以身高的优势压制着秦朝，身上散发的气息更令秦朝腿软。他声音低低地说：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“小……唔！”
一个巴掌印在秦朝的脸上浮起，又夸张地肿了起来。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楚宁风，却只得到后者冷峻的眼神。
“我说过家规第一条，就是不得违逆、欺瞒、顶撞兄长，你都当耳旁风吗？耳朵不听没关系，自有身体别的地方为你付出代价。”
“现在我说，跪下！听清楚了吗？”
秦朝双腿一软，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。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，离开家，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心里总是怕的，又被楚宁风这么压制和教训，心里的防线早就被撕开了。当下对楚宁风的话半点也不敢违逆，只能乖乖照做。
楚宁风也看得出他的变化，心里总算有点满意，面上却冷笑一声：“家规第一条，背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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